前段时间看完刀锋,虽然颇有感触,但被奔腾遍野的琐事困扰得无暇思考。今天坐在阳台上看狗狗的时候,忽然想到毛姆和拉里安排完他们死去的朋友以后,面对面坐着,在「友好的沉默」中吃饭,吹着北风,「阳光朗照,渔船轻轻摇曳,平时波平如镜的海港到处点缀着白浪花」的场景,觉得需要暂停。

「不二」这个名字的起因只是一次很奇怪的灵感突袭,一实不二,直觉上的相见恨晚,并没有想承受太多解释,所以纵然看到过很多相关的词汇和典故,好的坏的,关于极善和极恶,都无所谓的很,但是在里面看到吠檀多的不二论的时候有点诚惶诚恐起来。

很奇怪,这是目前为止我遇到的唯一一本带着我在虚实之间穿越的书。生活的苟且,诗和远方,相互贯穿。

一开始我是当成爱情小说来看的,像我这样的唯爱论支持者,主动阅读的出发点大部分都是这个,在我眼里,我们眼中宇宙的前进,不是因为爱情,就是因为失去爱情。老师对这本书的评价是「淡却有余味」,我看来不是的。别人的生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旁观者看来大多时候都是平淡,否则就可能被归类为「愚蠢」,茶余饭后而已,所以有个词叫做冷暖自知,私以为这就是「刀刃」,生活的空虚和我执,而刀刃之所以为刀刃,是因为我们对「感同身受」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渴望。

今天在传道书里看到那一章,「人生的空虚」,第一次看全文,还附带个一针见血的标题,它的每一次出现都带给我一种不容置疑又不知所措的震撼:

人生的虚空

1 在耶路撒冷作王、大卫的儿子、传道者的言语。
2 传道者说:虚空的虚空,
虚空的虚空,凡事都是虚空。
3 人一切的劳碌,
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劳碌,有什么益处呢?
4 一代过去,一代又来,
地却永远长存。
5 日头出来,日头落下,
急归所出之地。
6 风往南刮,又向北转,
不住地旋转,而且返回转行原道。
7 江河都往海里流,海却不满;
江河从何处流,仍归还何处。
8 万事令人厌烦,
人不能说尽。
眼看,看不饱;
耳听,听不足。
9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;
已行的事后必再行。
日光之下并无新事。
10 岂有一件事人能指着说这是新的?
哪知,在我们以前的世代早已有了。
11 已过的世代,无人记念;
将来的世代,后来的人也不记念。

这个版本的翻译觉得不错的很,嗯。

到大概倒数两三章的时候才觉得奇妙起来,因为毛姆转述的拉里在印度的经历和我印象中(以为看过就忘光了,忽然隐约想起来一些)尤迦南达在一个瑜伽旅行者的自传中描述的部分片段非常相似,拉里、尤迦南达和乔布斯在清晨的恒河各自感受到了奇妙的指引。大部分跟信仰有关的书,其结局都是「圆满」的,可能是殉道式的圆满,也有可能是俗世的圆满,但是在这里,拉里是一个凡人,在很多人看来行为可笑的凡人,将继续他「自以为自由」的生活,最后也许成为那个大学教授,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生活,但是那有什么所谓。因为作者毫不掩饰的偏袒,这书让人觉得「谈上帝和永恒,谈绝对和厌倦的没完没了的轮回」并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,这算是一件额外收获。

最困惑我的,这把刀刃的解药,到底是「感同身受」还是「纯理智的观念」,如果是其中之一,那是靠人力所能够改变或者获得的么。一直以为慈悲来源于彻底的同感,但奇怪的是无情也也会造成一种奇妙的毫无偏袒的宽容。之前看林夕说过,天生对一切敏感锐利,除了有助于成为一个创作人之外,最大的福利是「伤痕特别难以消除」,由此提到渡边淳一提出的另一个概念,称为「钝感力」,这个还未及看,只是直觉上的理解而已。不知孰善孰恶,也跟拉里说的善恶相伴相生的「牵强」解释有点相似。

本来想写书评的呢,写起来才发现碎碎的已经记不太清,一点观点也没有表达反而变成几句牢骚。残忍的四月又要来了